张爷爷那平静无波的眼神,仿佛能穿透棋盘,直视他内心的慌乱和挫败感。
    他感觉自己每一步都被看穿,每一次挣扎都显得徒劳可笑。
    更让他心惊的是,张爷爷落子时那稳定得可怕的手,以及偶尔抬眼看他时,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、仿佛在评估战场态势般的锐利光芒。
    这位老人,绝不仅仅是个普通的退伍老兵。
    “我…我输了。”
    看着自己大片大片的黑子被踢掉,棋盘上白茫茫一片,林炎颓然放下棋子,差距实在太大了,简直是云泥之别。
    张爷爷没有立刻收拾棋子,而是慢悠悠地品着茶,目光落在林炎因为紧张和挫败而微微红的脸颊上,缓缓道:“棋如人生,也如控火。
    急不得,也乱不得。
    心要定,眼要明,手要稳。
    看到十步之后,而非只顾眼前一子。
    火,亦是如此。
    狂暴易折,细微难控。
    你能引焚天之焰,却烤不熟一条鱼,控不住一缕烘衣之火,为何?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浑浊却深邃的眼睛盯着林炎,“因为你的‘心火’未定。
    力量越大,失控的代价就越大。
    当年我们在北境冰原上,生一堆火取暖都得算计着每一根柴,控制着每一分热,稍有不慎,暴露了目标,或者引燃了不该燃的东西,丢的就是整队人的命。”
    他摩挲着手中一颗光滑的白子,仿佛在回忆什么,“现在的年轻人,条件好了,力量也强了,火候掌握得…花哨是花哨了,”
    他嘴角似乎又弯了一下,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,“但论起精准和定力,比我们当年…还差些火候。”
    最后那句“差些火候”
    ,语气平淡,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炎心湖,激起层层涟漪。
    这显然不只是评价他的厨艺或棋艺。
    联想到爷爷林庭所中的剧毒,以及孙济世秘密研究的解毒剂,还有敬老院这些深藏不露的老人们…张爷爷的话,似乎意有所指。
    他们当年,经历过什么?掌握过怎样的“火候”
    ?
    就在这时,一阵风吹过,卷起更大的樱花雨。
    不远处,刚泡完温泉、穿着浴袍的李奶奶正抱着一叠洗好的衣物往回走。
    一阵疾风突起,她一个没拿稳,最上面一件做工精致、颜色鲜艳的丝绸和服被风卷起,不偏不倚落入了旁边用来浇灌药草园、尚未排净雨水的浅水洼里。
    “哎呀!
    我的和服!”
    李奶奶心疼地叫出声,那件和服看起来对她很重要。
    林炎眼疾手快,一个箭步冲过去,从水洼里捞起了湿漉漉的和服。
    丝绸吸水后变得沉重冰凉。
    “李奶奶别急,我帮您弄干。”
    林炎说着,几乎是本能地,双手捧着湿透的丝绸,体内本源之火微微一动。
    这一次,他吸取了厨房的教训。
    他闭上眼睛,摒弃杂念,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双手之间。
    那狂暴的本源之火,在他精妙的意念引导下,变得无比温顺柔和。
    不再是跳跃的火焰,而是化作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、温暖而均匀的热流,如同最和煦的春风,轻柔地包裹住湿透的丝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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